「時間就是心肌!」心臟內科行醫近 40 年 文藝醫師許寬立博士:「體貼是服務的本質」

穿著整齊的白袍,手拿鉛筆和充滿字跡的紙張,輔大醫院心血管醫療副院長許寬立走進採訪室,帶著認真的眼神、和藹的說了一句:「哇,我怕我已經把我過去當醫生的經歷都忘光光了。」在心臟內科臨床服務多年,治療病人早已成為許寬立醫師習以為常的事,救人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時間就是心肌!」是心臟科代代流傳的一句話,意味著心臟科醫師們隨時隨地都在與時間賽跑,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費,因為一旦病人發生急性心肌梗塞,半小時內都沒有血流通過血管,心肌細胞就會開始不可逆的壞死。

身為輔大醫院心血管醫療副院長,許寬立醫師對醫院心血管的事務瞭若執掌,平時需協助管理心導管室、心臟功能室。輔大醫院開院至今 3 年多,已取得中度級急救責任醫院認證,經由心導管室處理的病例已超過 2,000 例,進行過許多複雜的手術,像是冠狀動脈介入手術、周邊血管成形術等,全年 24 小時搶救急性心肌梗塞病人,正往重度級急救責任醫院邁進。

許寬立醫師說:「心臟科屬於重症跟急症,是一家醫院非常重要的科別之一,要成為一位心臟科醫師,首要條件是專業知識必須非常足夠,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果斷的做出處置,且也要能考慮到處置對病人未來長期有哪些影響。」

心臟科醫師的心臟都要越練越大顆,才能變成無敵鐵金剛

問到如何達成今日的成就,許寬立醫師總是謙虛地說不記得了,最大的成就感來自於看診的日常。他表示,自己過去曾經歷許多挫折,不過,經過歲月的累積,以及心態的調適後,就變成像現在這樣的無敵鐵金剛。

不只是治療又快又急,醫病溝通也是場限時的挑戰

由於心血管疾病經常突如其來,在有限的時間內給予病人適當的處置已是一大難題,再加上現今資訊發達,有些病人會在上網搜尋過病情相關的資料後,對疾病產生既定印象,使醫師與病人、家屬解釋病情的難度也提高許多。

而有時則是,病人覺得自己本來好好的,到了醫院卻什麼毛病都跑出來。許寬立醫師解釋:「就像心肌梗塞,在大家的認知裡是個危險的疾病,但病人在一開始不舒服的時候,不見得會感覺到危險,而病人或家屬通常不知道會發生心肌梗塞的原因其實是長時間的累積,只會看到當下病情急轉直下,就認定自己是來過醫院後,病情才變糟的。」

在心臟血管的醫療中,用輔助工具或圖示去說明病情在未來可能會變成什麼樣子,較容易讓病人了解,進而建立良好的醫病關係,但許寬立醫師也表示,因為病情變化無法完全精準預測,因此有時在短時間內能跟病人或家屬講的東西也不多。

體貼是服務的本質

談到治療經驗時,許寬立醫師彷彿有說不完的心得,為了將心血管疾病說明的更清楚,他用鉛筆在紙張上畫圖、寫字,熱心的解釋心肌梗塞等心血管疾病發生的來龍去脈。

台語非常流利的許寬立醫師,曾參與過「醫用台語教學」書籍的編輯,他說:「每次病人來看診的時候,我都會先用姓氏來判斷病人是否會講台語,像是看到姓『鍾』的病人,可能是客家人,我就會切換成國語頻道,這樣的溝通方式會讓病人覺得自己被尊重、被關心。」許寬立醫師的貼心經常與病人建立親近的關係,也曾經有病人為了找許寬立醫師看診,從北部南下到高雄去找他,從年輕看到成家立業。

「心臟攸關生命」成為選科別的最大動機

而當初在選擇專科科別的時候,許寬立醫師笑笑地說,可能是年輕的時候比較不會瞻前顧後,儘管心臟科是非常有挑戰性的科別,但因為覺得心臟科與生命幾乎直接相關,沒有心臟的人類就等於沒有生命,沒有多想就跳進了心臟科的領域,但許寬立醫師在醫療知識的學習上,從來不只侷限在心臟科而已。

人不是只有心臟,其他科別的知識也需要了解

許寬立醫師從求學階段開始就會自我要求,對於其他的專科也會去了解跟學習。他強調,必須將人視為一個整體。

舉例來說,當一個消化道有問題的病人來到醫院,其主治醫師在治療時,發現病人的心臟也有問題,並不能只寫照會單給心臟專科醫師,然後將心臟專科醫師的治療建議照單全收,主治醫師要先去思考,自己會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並在專科醫師給予治療建議後,想想這些建議是否適合這位病人,畢竟這個病人從頭到尾都是由主治醫師負責的。

上班扮演撲克臉醫師,下班化身文藝生活家

「我脾氣沒有那麼好啦!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許寬立醫師自覺脾氣很差,但為了降低病人對病情的焦慮感,仍會耐心對病人解釋、分析病況的構成和邏輯,減少不必要的擔憂,也會提醒醫療同仁不要對未求證過的病情,渲染成為過大的危害。

有一次,病人手術在麻醉的時候,心電圖顯示其心律不穩,有一位同事在術後叮嚀病人說:「欸你剛剛麻醉的時候,心律不穩,要趕快去做檢查。」許寬立醫師描述,事後我提醒同事,光是這樣講是不夠的,因為心律不整的種類很多,臨床的意義、重要性也不同,事後的檢查不見得會重現當時的狀況,這樣對於醫師徒增困擾,對於病人也沒也幫助,最好能寫下當時所見,或錄下異常的心電圖,交由病人轉給相關醫師,否則沒有實質的助益,只是造成病人的恐慌而已。

而下班後的許寬立醫師,從嚴肅的醫師身分變為文藝生活家,十分熱愛閱讀文學詩集和唱歌,當講到唱歌時,許寬立醫師大方地唱了幾句,也開心的說自己最近學會用丹田唱歌,感覺五臟六腑都有運動到,表示唱歌除了能讓自己開心還能促進健康。

像是在大學同學的 Line 群組中,大家為了政治議題吵個沒完,有同學建議談談其他輕鬆的事,就將最近演奏鋼琴的影片放到群組,許寬立醫師說:「當時我就見獵心喜,也上傳自唱的台語歌『港邊惜別』給大家聽。」

在從醫的路上,許寬立醫師有嚴肅的一面,也有風趣的一面,在醫療服務上親力親為,謹慎看待每個醫病的環節,一生投入心臟內科的領域,對於自己的生活也經營的多采多姿,熱愛唱歌也喜愛文藝作品。

許寬立醫師最喜歡的一句話,出自於華特·惠特曼(Walter Whitman)的詩集《草葉集》:「我把得之於天的,奉獻於人,叫我自己不愧於人,不指望天再待我多好,祂的好處,我隨手散給人類同胞。」許寬立醫師說:「雖然我們做不到這樣的理想,可是這種崇高的目標,是非常值得追隨的。」

文/莊筱彤、圖/巫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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