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境外最大群聚感染地區的郵輪「鑽石公主號」19日時14天隔離期已滿,只要病毒檢測為陰性的乘客可以陸續下船,19日時下船人數為443人,20日預計再放500人左右下船;但美國與南韓完全不信任日本的檢疫措施,19日時強調,在那種環境下,即使一開始檢疫陰性,也可能在之後被感染,所以鑽石公主號的「所有人員」即使檢疫陰性、被認定無染病,短期內也不得進入美國和南韓。
而這樣的質疑或許不是「被害妄想」,事實上,鑽石公主號在離岸隔離之後,確診案例幾乎是每天幾十例、幾十例的增加,解除隔離時,確診人數已經來到621例,讓人質疑內部的防疫措施到底完不完整?日本神戶大學醫學院感染科學教授岩田健太郎甚至直言,「船內的狀況悲慘,連我自己都感到可怕。」
鑽石公主號內部根本沒有進行明確隔離!岩田:發燒病人還在走廊上走路
岩田在18日時,在YouTube上傳了一個影片,內容是他在當日登上鑽石公主號的所見所聞,雖然很快就被厚生勞動省趕下來,但在那幾個小時看到的事情,已經讓他非常意外、驚訝,而且感到恐懼。
岩田健太郎是用「DMAT」(Disaster medical assistance team,災難派遣醫療小組)成員的身份上船,但在上船前,就感覺有不斷的阻撓。原本因為鑽石公主的感染不斷擴大,先是要他用環境感染學會的身份上船,後來又只能用DMAT的身份上船,而上船後,他才發現原本情況比他想像的更糟。
根據岩田所看到的狀況,鑽石公主號至少有 5 個防疫的疏失:
- 沒有區分高風險感染區與安全區,確診的病人甚至自己從房間走到醫務室,就在走廊上,他甚至還跟患者擦身而過。
- 沒有常駐傳染病專家,都是來去匆匆,每個人都很怕自己會被傳染;而船上的醫護人員對於如何管理防疫並不了解。
- 船上人員的防疫觀念很差,口罩、手套、防護衣一會戴,一會不戴。
- 資訊完全不透明,將所有船內的真實情況隱瞞。
- 完全沒有進行「epi-curve」(流行病曲線)的繪製,只有紀錄檢測病毒的時間點。
現年49歲的岩田說,他曾經在2003年SARS爆發時前往中國、2014年伊波拉病毒爆發時前往非洲,協助第一線防疫,當時雖然因為資訊不清,加上SARS的高死亡率,也曾感到害怕,「但相比現在鑽石公主號上混亂不清的狀況,當時中國的情況還好多了!至少SARS還有明確的防疫方向。」
「雖然我們沒有CDC(疾病控制及預防中心,台灣稱疾管署),但我沒想到糟糕到這種程度,我以為至少要有傳染病專家,負起責任、訂定相關的防疫管理措施,然而根本沒有,我覺得根本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岩田說,「這樣的傳染預防管理是日本的失敗,讓人知道失敗是很羞恥沒錯,但隱瞞失敗絕對是更大的失敗!」
岩田直言:下一波會是院內感染!因為鑽石公主號那些醫護人員會重新回到社區中
岩田說,他擁有感染科的專業,他知道怎麼樣保護自己,怎麼樣去避免第一線的醫護人員、工作人員感染,「這是感染控制的第一鐵律,『保護自己』,只有保護自己才能保護別人。」但在鑽石公主號這樣的環境中,他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處理,「之前聽說連檢疫員也被感染,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了。」
「真的⋯你不知道有哪些毯子、扶手上有病毒⋯⋯無論你怎麼穿防護衣、戴口罩,在這種情況下都是沒有用的。」岩田說,接下來要擔心的,是日本會爆發院內感染,因為那些來船上支援的醫護人員,會重新回到他們工作的醫院、診所中,重新的接觸其他的病人。
而且讓岩田覺得更誇張的是,船上完全沒有進行「epi-curve」(流行病曲線)的繪製,只有紀錄檢測病毒的時間點。
epi-curve(流行病曲線)
紀錄病患發病的症狀趨勢、病例發生的時間分佈。可以從中看出疫情未來的趨勢、推測感染源、認識疫情的主要症狀跟發生的時間點。
「關於醫院會不會院內感染,必須紀錄第一次發燒的時間點,但我們根本完全沒有紀錄,這樣即使紀錄了檢測病毒的時間點,我們還是無法了解感染的原因或真相。」岩田說,他已經跟厚生勞動省說過這樣的情況,但並沒有被理會。
現在岩田已經在某處自主隔離,停掉所有醫院的看診、也跟家人隔離。「船上的人真的很可憐,特別是外國旅客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承受感染的風險度日,我雖然上了船,但沒有幫上什麼忙,很抱歉,希望這個影片可以讓外國、日本民眾了解這件事。」
不過消息一出來,厚生勞動省副大臣橋本岳在twitter上抨擊,岩田根本不知道船上真正的情況,船上有區分乾淨、污染的通道,也有傳染病專家針對醫護人員做培訓,而且不斷跟船上的人衛教。
而岩田也在20日時已經將YouTube上的影片刪除,但他在記者會上表示,「我不會改變我對於鑽石公主號感染風險的說法,我刪除影片是為了防止誤解,因為有些人認為這是一種『批評』,但我不是在批評。」
文、圖/盧映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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