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創傷:成為大人的我們,該如何療癒看不見的童年傷痛?
創傷,可以透過自己的探索被重新審視。而看見,就是療癒的開始。
著∕王嘉悅
出版社:高寶書版
責任編輯:李祉函
推薦原因:我們以為,小時候受的傷長大就會好,然而有些傷不會消失,還會在碰到相似經驗時不斷復發,帶來更深遠的傷害。只有看見與理解長期被忽略的傷口,才能走出重複上演的情節,展開全新的人生。
強迫性重複:每個人多多少少像強迫症一樣想去重新體驗創傷經歷
在生活中,很多人都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有些人總是離不開對他極為糟糕的、暴力的另一半。在受到傷害時,他們聲淚俱下、痛下決心這次一定要分手,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又會回到那個人的身邊。離不開對自己施虐的親近的人,是一個比我們預想中普遍得多的現象。
西方文學史上有一樁著名的公案:女詩人希薇亞.普拉斯(Sylvia Plath)之死。普拉斯是二十世紀最優秀的美國詩人之一,才華橫溢的她,卻因為情感創傷過早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為什麼她寧願結束自己的生命,也無法和過去斬斷連結呢?
希薇亞.普拉斯去世時只有三十一歲,留下了兩個年幼的孩子和幾卷潦草的手稿。正是這些手稿裡的詩歌讓她成為文學史上一顆耀眼的明星。每個讀過普拉斯的詩歌的人都會為這位早逝的天才感到惋惜。
年輕時的普拉斯是一位天才學生,她的智商高達一百六十,從小就展露過人的寫作才華。從著名的史密斯女子學院畢業後,她獲得了「傅爾布萊特計畫」的資助,考取了劍橋大學。也就是在劍橋大學,普拉斯遇到了那個永遠改變她人生軌跡的男人—泰德.休斯(Ted Hughes),一位同樣才高八斗的英國詩人1。他們很快相愛、結婚,並且撫育了兩個孩子。
這聽起來本是一段天造地設的愛情童話,出乎意料的是,這段婚姻開始不久就觸礁了。休斯不僅有多段婚外情,而且總是貶低、不尊重普拉斯。普拉斯在第二次懷孕時就曾因為休斯的家庭暴力而流產。一年後,當普拉斯發現休斯再次出軌,並且出軌對象是已婚女房東時,兩人最終離婚。五個月之後,撫養著兩個小孩的普拉斯在自家的公寓中自殺。
泰德.休斯卻在和普拉斯離婚之後與那個已婚的女房東,即同為詩人的阿西婭.韋維爾(Assia Wevill)住在了一起。同居後,阿西婭懷上了休斯的孩子,但休斯沒有和阿西婭結為夫妻,而是很快開始了和另外兩個新情婦的關係。在得知普拉斯自殺後,阿西婭開始覺得良心不安,並且開始出現精神失常的徵兆。普拉斯死後六年,阿西婭也以自殺終結了自己的生命,還帶上了她和休斯四歲的孩子。
普拉斯和阿西婭的自殺並沒有妨礙休斯的正常生活。休斯不僅獲得了無數榮譽,還牢牢掌握著普拉斯所有未出版內容的控制權和所有出版作品的版權。我們無從得知在人生最後的日子裡,普拉斯到底想了什麼,她和休斯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休斯銷毀了普拉斯最後一冊日記。
很明顯,不論從哪方面看,休斯都是一個感情中的捕食者、加害人。可是,面對一個這麼糟糕的伴侶,普拉斯在情感上為什麼無法選擇和他一刀兩斷呢?
為什麼人會離不開傷害自己的人呢? 普拉斯的案例體現了「強迫性重複」概念。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像強迫症一樣想去重新體驗創傷的經歷,很多行為和關係選擇不能簡單地被「趨利避害」或「追求快樂,躲避痛苦」的理論解釋。
脫離強迫性重複的第一步:深刻地覺察和清醒地感知
強迫性重複就像你不小心踏入了一個陷阱,並在其中受傷了,你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爬出來,然而當你再看到一個類似這個陷阱的地方時,你卻會想要踏進去試一試,想看看這個陷阱是不是真的很可怕,自己是不是更有能力來克服這個場景。
試想一下,如果威脅自己生命安全的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是自己依賴和尋求保護的對象,那麼這種情況會讓人產生多麼複雜和困惑的感受:我到底應該逃離這個人還是應該向他尋求保護? 我能逃到哪裡去? 我可以反抗、攻擊他嗎?
如果我反抗、攻擊他,自己會不會受到更多的傷害? 連最親近人都會讓我感到危險,那麼還會有其他人讓我感到安全並且會保護我嗎? 我怎麼知道外面的人不會這麼做呢?
研究顯示,親密關係中的暴力有著一定程度的成癮性。一種常見的情況是,親密關係中的施暴者在施暴後會產生愧疚感以及對失去關係的恐懼感,所以他們往往會做出各式各樣的「甜蜜」行動去補償被害者。這樣被害者就會認為原來這個關係還是有希望的,自己在受傷之後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溫柔的、被呵護的感受,因此雙方又進入一個蜜月期。很多被害者在這個階段甚至還會反省自己,認為是自己的問題才會讓施暴者在關係中表現出暴力傾向,從而以更討好的姿態與施暴者繼續相處,直到下一次暴力出現。
深刻地覺察和清醒地感知這種重複模式是至關重要的,這是脫離強迫性重複的第一步。
文/李祉函 圖/ 楊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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