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陳時中不同意「快篩陽性全面視同確診」的理由，看台灣防疫的問題

報載雙北喊「快篩陽性全面視同確診」，陳時中 2 點反問：誰要擔負醫療責任？
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 5 月 13 日提出兩大無法全面適用的原因，一為會對 7% ~15% 偽陽性者有限制人身自由的問題，另一為若讓偽陽性者服藥發生副作用，「誰要擔負醫療責任？」

陳時中說「會對 7% ~ 15% 偽陽性者有限制人身自由的問題」

如果陳時中說偽陽性高達 7% ~ 15% 是真的，那麼如此高的偽陽性，是否要懷疑台灣購買的快篩試劑品質有問題？或民眾使用不當？抗原快篩最大的問題不是偽陽性，而是偽陰性。因為抗原快篩試劑的特點是特異性（專一性）強，但敏感度低。也就是說，特異性強，偽陽性罕見，但敏感度低，所以偽陰性會是個問題。

這也是為何快篩適合有症狀者（病毒量高）而不適合無症狀者（病毒量低）篩檢。世界衛生組織對抗原快篩特異性要求標準是 97%，敏感度至少達 80%。品質好的快篩試劑特異性大於 99 %，換句話說，品質優良的快篩試劑，快篩陽性幾乎就是百分之百可以確診，不須再做 PCR 。依照世界衛生組織抗原快篩標準最低的要求，品質合格的快篩試劑產生偽陽性的概率不會超過 3 %，如果陳時中說台灣快篩偽陽性高達 7% ~ 15% ，那在台灣使用的快篩品質實在堪憂，難怪陳時中堅持快篩陽性需要做 PCR 確診。

此外，俗說便宜沒好貨，如果向國外購買快篩試劑每劑平均只要台幣 59 元（每劑約 2 美元），以這樣低的價錢是否能買到品質穩定的抗原快篩試劑呢？廠牌品管好的快篩試劑每盒都附有陽性及陰性對照組以保證試劑品質。

在紐西蘭快篩陽性個案須將測試結果上傳，除了登錄時間地點外，必須註明批號，以利追蹤是否某一批號有問題，快速找出問題所在。例如在某一天內在某個地點，抗原快篩發現不尋常多的陽性病例時，就要懷疑是否這批號的快篩品質有問題。如能在 24 小時內透過網路大數據快速找出潛在的偽陽性問題，就不用居家隔離，可以正常工作。

更重要的是，有問題的批號可以很快下架丟棄，公共衛生部門及試劑製造廠商均被告知以採取補救措施。可是台灣衛福部購買的快篩試劑有無品管把關呢？有沒有陽性與陰性對照組檢定批號品質呢？快篩陽性個案沒有上網登錄試劑批號，如何發現試劑品質可能有問題呢？

陳時中又說「若讓偽陽性者服藥發生副作用，誰要擔負醫療責任？」

這個問題事實上是上一個問題的延伸，如果沒有發生那麼嚴重不可接受的高偽陽性率，哪會發生沒病要服藥的冤枉事件？如果真的有此不幸事情發生，要付醫療責任者是出在診斷試劑品質有問題，不是很明確嗎？對快篩結果沒有信心，難道這也是陳時中堅持快篩陽性要做 PCR 不能明說的理由嗎？

基於上述的說明，偽陽性發生率如此高，是不正常的。抗原快篩品質良莠不齊，若使用的快篩試劑偽陽性如此高，還需要做 PCR 來確診，就失去快篩在疫情大流行時的功能與意義。在疫情吃緊之際，不但無法發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能事，反而得不償失，事倍功半，浪費國家醫療資源。

無論是輝瑞 Paxlovid （nirmatrelvir/ritonavir） 粉紅色藥錠或是默克 Lagevrio （molnupiravir） 紅色膠囊，預防重症給藥的指南是症狀出現第一天開始連續口服五天。如果有症狀快篩陽性符合給藥條件者無法立即給藥，必須掛號確診或再做 PCR ，完成一堆官僚文書作業流程，前後都不知道幾天過去了？給藥的黃金時間都錯過了，已不符合給藥的指南了，再給藥有意義嗎？

台灣有很多老人家是很怕上醫院，有輕症可能也忍著不去看病，好說歹說做了快篩，結果是陽性，如果還要排隊等做PCR 等報告，或掛號等門診醫師確診，早就錯過 3 ~ 5 天黃金治療期可以降低 9 成重症住院的功效。因延誤給藥時間造成重症住院或甚至死亡，是誰的責任？指揮中心不就是不折不扣的膾子手嗎？誰該負責？誰該被咎責？

紐西蘭抗原快篩與 PCR 的指引

抗原快篩不能當普篩( mass screening )，紐西蘭衛生部強調除了在第一線工作的醫護人員外，一般民眾若沒有密切接觸曝露史或沒有症狀者，不需要使用抗原快篩。而抗原快篩的結果，只有在有臨床症狀但快篩是陰性（尤其是連續兩次都是陰性時），高度懷疑感染而無法排除偽陰性的可能性，因偽陰性可能高達 10% ~ 20%，才需要做 PCR 。

紐西蘭政府免費提供快篩試劑給民眾使用，而需要做 PCR 的民眾，不需要預約且免費服務，隨到隨做，正式報告以手機簡訊告知，請假不需要紙本蓋章簽章證明。台灣民眾因防疫理賠需要官方出示正式診斷證明而衍生出各種亂象，台灣奇葩的防疫理賠險就像照妖鏡，反射出政府官僚主義作風與人民投機風氣盛行，這些社會病態比新冠病毒更可怕。紐西蘭政府各種防疫措施是基於科學實證與可持續性為理念，政府展現親民愛民便民風範，人民具現代公民素質且信任政府，這是台灣政府與人民需要共同努力的方向。

臨床症狀	抗原快篩結果	PCR 確診	說明
有	陽性	不需要	病毒量高，偽陽性罕見，小於 1%。
有	陰性	需要	偽陰性高達 10% ~ 20%。 病毒量 PCR Ct 值可能 25 ~ 29，傳染性低。
無	陽性	不需要	偽陽性罕見，小於 1%。 病毒量低，不具傳染性
無	陰性	不需要	無病毒或病毒量低，不具傳染性

美國檢測治療計畫

拜登政府今年 3 月啟動的檢測治療計畫 （test to treat program），全美有超過 2,000 個點加入這個由聯邦政府補助的免費抗病毒藥物「帕斯洛韋（Paxlovid）或莫努匹韋 （Lagevrio）」治療計畫，但許多地區的醫院及診所還沒有參加，很多民眾仍需要開車數個小時才能找到最近的檢測治療站 （test to treat site）。

檢測治療計畫原本要提供一站式一個窗口一條龍服務，使有症狀的病人從到站接受檢查，開處方及到藥局拿藥一次完成但問題叢生：

1. 雖然藥物免費，但掛號與檢測要付錢，少則 100 美元，許多窮人付不起。
2. 許多檢測治療站附近沒藥局。
3. 許多檢測治療站的藥局治療藥物存量不足，民眾無法立即拿藥。
4. 需要預約，若事先在家抗原快篩陽性，輸入電腦資料，視窗馬上跳出說「為了病人及工作人員安全，謝絕客尊到訪」，以預約視訊取代之。
5. 美國沒有健全的社區醫療網，公共衛生服務在聯邦與州政府各自為政，社區健康醫療照護系統零散，無法有效支撐檢測治療計畫。

雖然拜登政府有心把檢測治療推廣遍及全美各地，但因缺乏完整的社區醫療網，這個計畫的成效並不看好。台灣的醫療體系一直以美國為首是瞻，缺乏像英紐澳加以社區醫療網為主的健康服務，當疫情蔓延大爆發時，所有防疫亂象可能都與脆弱的社區基礎醫療體系有關。美國地廣人稀，或許難以克服，但台灣地窄人稠，交通便利，若能將官僚障礙移除，改善便民措施，或許能大幅地改善快篩給藥的亂象。

作者：蕭孟芳教授
【本專欄為公共論壇，不代表Heho立場】

延伸閱讀
台灣快篩亂象怎麼解？防疫指標紐西蘭是這樣做！
早、太晚做快篩都會影響結果！免疫專家教快篩要訣與技巧
紐西蘭醫護確診超過七天！快篩陽性仍要上班 借鏡國外快篩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