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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今年9歲。10月9日，一款為她定制、以她命名的新藥milasen，登上《新英格蘭醫學期刊（NEJM）》。“sen”有「年老的、誰的兒子」之意，milasen意為Mila的孩子。這是史上首次遺傳疾病客製化藥物，有評論稱，這是個性化治療的里程碑式突破。
Mila出生於美國，她活潑好動，性格開朗，2歲半學會滑雪，常和父母一起騎行、遠足；3歲時，媽媽感覺Mila有些不對勁，她的雙腳開始內八字，走路磕磕絆絆，反應遲緩；到了4歲，親朋好友抱怨，Mila脾氣大了，動不動就尖叫、發火；5歲時，老師表示Mila可能有心理疾病。「但我覺得不像，她擅長表達，也很合群，有不少親密的朋友。」媽媽回憶。
直到2016年，Mila 6歲那天，電視上正播著她最愛的動畫片。爸爸心血來潮，想捉弄下女兒。他拿來一張報紙，在Mila的眼前來回晃動，但Mila雙眼都沒眨一下。「我們突然意識到，Mila看不見了。」媽媽說。2016年12月，Mila被診斷為神經元蠟樣脂褐質儲積症（NCL）。 
NCL是一種罕見病，在美國，每10萬新生兒中，有2-4人患有該病。該病源於基因缺陷，根據基因突變的不同種類，分為至少10個亞型。發病後，患者的腦細胞垃圾越積越多，會殺死正常腦細胞，從而導致失明、失語，健忘、記憶喪失，抽搐和癲癇等症狀。然後進展為癱瘓，一點點喪失呼吸、吞嚥能力。有數據顯示，多數患兒會在6歲左右，完全喪失行動和語言能力。大部分會在8-12歲，告別這個世界。
Mila的故事在網上蔓延 美國神經遺傳團隊決定為其開發新藥
2017年4月，美國FDA批准一款罕見病藥物上市，適應證為（CLN2），它被稱為「天價孤兒藥」，每盒2.7萬美元，每週要用一盒，每年醫療費用為48.6萬美元。但即使有錢也無法治療，因為Mila不適合這個藥，她屬於CLN7基因突變型，和現有藥物的適應證不符。
2017年1月，親朋好友將小女孩的故事發到網上。一天晚上，美國波士頓的Cindy Lien醫生注意到這則訊息，她轉發給自己的丈夫Timothy Yu，美國波士頓兒童醫院神經學家和神經遺傳學家。「我們幫幫這個女孩。」Yu看到之後說。
他們邀請資深基因學專家、毒理學專家，能快速生產分子藥物的公司，至少30位科學家、醫生，參與到「救救Mila」的工作中。Yu和團隊僅用8個月時間，設計出新型分子藥物“milasen”。它能與Mila的CLN7突變基因相匹配，在其細胞中發揮作用，合成有用的蛋白質。
專屬用藥“milasen”開發僅一年 但背後成本仍然為謎
2018年1月，FDA批准milasen的單患者試驗。Mila的治療，正式開始。Yu和團隊向其脊髓液中注入藥物，按照設計，藥物會進入大腦，修復神經元。注射從低劑量開始，此後酌情加大劑量。
用藥幾個月後，Mila逐漸好轉。最明顯的變化，是其癲癇發作銳減。2018年10月，Mila出院、回家。雖然仍看不見，不能說話，需要人攙扶、行走，但媽媽說，Mila的肢體力量有所恢復，吞嚥時不再嗆咳，反應能力也有所提高。
「從得知小女孩需要幫助，到完成基因定序，再到設計、生產藥物，我們只用了1年。」Yu指出，至少這樣的研發過程與速度，能給罕見病患兒帶來希望。
雖然有人認為，milasen是證明多學科合作、個性化治療的最好案例。也有人表示，但「這麼天時地利人和的事，像拍電影一樣。其背後的代價，是多數家庭承受不了的。」
截至目前，Mila的個性化研發、治療花了多少錢，只有醫生團隊和家人知道。這些錢主要源於捐款，2017年，家人發起、建立「Mila奇蹟基金會」，開通在線募捐。Yu和團隊申請研究經費支持，美國波士頓兒童醫院也為孩子發起籌款活動。到2018年，有據可溯的捐款總額超300萬美元。
該怎麼面對「唯一藥」 美國FDA盼2020給答案
《NEJM》在發布milasen相關論文時，美國食品和藥品管理局（FDA）藥物評估和研究中心主任Janet Woodcock發布了評論文章《個體化治療時代的藥物管制》，他指出，基因體學的快速發展，獨立實驗室的興起，第三方製藥公司的快速響應，使得「個性化定製藥物」不再是夢。
但在「唯一藥+唯一適用者」的情況下，藥物研發突然有了很多無法可管但灰色地帶。比如，需要獲得哪些證據，才能將藥用於人體？對安全性的最低保證是什麼？如何選擇劑量、制定治療方案？用藥後，患者情況危急時，該如何抉擇？治療有效性如何評估？
「這裡有太多空白，哪些數據是有意義的？試驗對象和受益者就這一個人，研發到什麼階段，能用於人體？萬一失敗，此前的投入怎麼算，以後怎麼做？誰該為研發買單？」文中提到，即使前期研發很成功，如何確保企業有意願長期、定量生產？醫療保險該拿這些「唯一藥」，怎麼辦？
對此，FDA希望在2020年，推出個性化定製藥的研發和管理原則。「作為罕見病患兒的父母，我們希望定製藥研發能繼續下去。但，必須看清的是，我們一隻腳在天堂，另一隻在地獄。」Mila的媽媽在採訪中說。
參考資料：
延伸閱讀：
文／林以璿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