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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科學家才發現腫瘤能遠程壓制全身的T細胞，造成生物體的免疫能力下降，最近，發表在《Nature Medicine》上的文章又顯示，腫瘤還有別的新招數，可以攻擊人體的免疫系統。
美國杜克大學Peter E. Fecci教授領導的實驗團隊發現，進入大腦的腫瘤能使T細胞被扣押在骨髓中無法出來，他們證實造成這一後果的原因，竟是T細胞出入骨髓的一個受體被弄丟了。
T細胞是什麼？怎麼產生？
T細胞是淋巴細胞的一種，在免疫反應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T細胞起源於骨髓的造血幹細胞，經過一步步分化，成為初始T細胞。初始T細胞會轉移到胸腺，經過加工成為成熟的T淋巴細胞，隨後透過胸腺釋放到外周淋巴組織，進而進入人體血液和淋巴循環系統，發揮免疫功能。
腦癌患者的免疫力跟愛滋患者一樣
膠質母細胞瘤是腦癌中死亡率最高和最常見的一種，它引起的T淋巴細胞缺少症，讓新確診、還沒接受治療的膠質母細胞瘤患者的免疫力，竟和愛滋病患者一樣低下，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科學家40年。
健康人體內「CD4輔助T細胞」的數量在700-1000／μL之間甚至以上，而膠質母細胞瘤病人卻只有200／μL甚至更少。同時，其他T細胞相比正常人也有大幅下降，如此低下的免疫功使他們更易受到各種感染，並可能導致癌症惡化。
團隊本來以為，是脾臟出問題，導致T細胞數量底下，但是，實際觀察脾臟，並沒有出現他們預期的問題。那麼，癌症患者的T細胞到底去哪裡了呢？是形成受阻？還是躲在哪裡了？
T細胞藏在骨子裡
既然出現了普遍性的T細胞減少，那是不是T細胞生產源頭出了問題？於是團隊檢查了患膠質母細胞瘤小鼠的骨髓，發現小鼠骨髓中的T細胞數量擴大了3-5倍。另外還發現，其他免疫細胞並沒有增加，僅僅是T細胞增加了。
這確實出乎意料，於是，研究人員緊接著檢查了膠質母細胞瘤患者的骨髓情況，證實在人體中，T細胞也在骨髓中富集。
團隊還將其他腫瘤，如乳癌、黑色素瘤、肺癌和神經膠質瘤分別移植到小鼠顱腔或皮下。實驗結果顯示，所有移植進顱內的腫瘤，都會引起T細胞在骨髓中的聚集，而皮下移植卻不會。這表明，引起T細胞在骨髓中聚集的原因並非與腫瘤的類型相關，而是與腫瘤長在哪裡有關。
T細胞幹嘛擠在骨髓裡不做事？
對於這個現象，研究人員有這樣兩個猜測：要嘛是T細胞傾向於流向骨髓，也就是主動留下；要嘛它們根本從骨髓裡出不來。
究竟是哪種呢？研究人員把從腫瘤小鼠身上收集的T細胞打上標記，分別注射到腫瘤小鼠和健康小鼠體內，再仔細一分析，意外地發現：T細胞其實是很想去抗癌的，但它們確實是被困在骨髓裡出不去了。而且，T細胞被困在骨髓裡不是骨髓的原因，而是T細胞自身出了問題。
進出骨髓的「識別證」被T細胞自己搞丟了
T細胞表面有大量結構各異的受體，其中多是識別各式各樣的抗原，以及傳遞訊號。同時，T細胞表面的受體還能作為自己的一個身份識別，其中一個作用，就是作為進出器官的識別證。
而進出骨髓的識別證，叫做S1P1，團隊推測可能是膠質母細胞瘤導致S1P1軸的破壞，T細胞表面的S1P1受體大大減少，沒了識別證，T細胞根本無法離開骨髓抗癌。
幫T細胞「補證」可以嗎？
既然找到了被困的原因是「識別證」丟失，那重新補上是否可以順利出入骨髓呢？
團隊在突變小鼠中敲入了過表達的S1P1基因，使T細胞表面的S1P1受體維持在一個固定的數量。T細胞表面恢復S1P1受體之後，就變得能自由進出骨髓了。團隊搭配兩種T細胞活化療法一起治療腫瘤時，T細胞表面S1P1受體固定的小鼠，長期生存率提高了50%。這意味著，解救被骨髓囚禁的T細胞，在免疫療法中有巨大的潛力。
未來發展潛力
不僅是膠質母細胞瘤，所有轉移到腦內腫瘤的治療，都可能在這一研究中受益，將被困的T細胞從骨髓中釋放出來，有助於提高現有和新的免疫療法的有效性。目前，Peter教授團隊正在與2012年諾貝爾獎得主Robert Lefkowitz實驗室合作，開發恢復細胞表面受體的小分子藥物，將T細胞從骨髓中釋放出來，輔助T細胞免疫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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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以璿 圖／許嘉真